2009年10月24日星期六

等待

“你等我。。。。。。”还记得,临走前他对我说的这一句话。他马上就得到出发了。我点了点头,给他一个“安了”的微笑。虽然心里很不安,但是,我还是由衷的祝福他能到外国去发展。

在那些等待的岁月里,我时常想起他的一举一动,一斥一怒,还有,最不能忘怀的便是他逗我笑时的可爱模样。一向来,他都是个很贴心的人,而且也有着大多数男生没有的细心。这样一个人,让我怎能不去想他、依他、恋他。有着他的余温伴着我,我一点儿也不觉得寂寥,反而有着难得的充实感。

空闲时,我常倚在窗前,把玩着他送我的玩偶,好似借此我便能将我的思念传达给在海外的他。第一次收到他寄给我的信的时候,我即讶异又兴奋。讶异的是,为何他不直接用e-mail将信寄给我;兴奋的则是我终于能得知的他的近况了。后来,按耐不住好奇心,我在电话里向他问到亲笔写信一事。他笑着说道:“这样,你就能知道我当时的心绪和情感啊!”听了他的话,说不感动是骗人的,可嘴里还是忍不住说到:“可那会浪费你的时间啊!”闻言,他朗声笑道,然后说:“为了你,用去的这点时间算什么?” “少贫嘴了你。”听了,虽然心里甜滋滋的,我却仍娇嗔道,然后话锋一转,我便立刻来了个大审问:“说!这甜言蜜语你还有向谁说过?”“没了没了,就你一个。别人愿听,我还不愿讲哩!”他无辜的回道,好似我在欺负他。

岁月就在我弹指之间,慢慢地流失了。随着那春去秋来,我已独自度过了三个寒暑。可,为何近个月来,我却再也没有他一丁点的消息了?难道,我就这么让那红颜渐渐退去,却仍心无旁顾地等待吗?心中的不安,把我推向了他家大门。

那天,正巧碰见了他那欲出门的父亲。“叔叔,请问。。。。”我小心翼翼的问着他的父亲。“他车祸,失忆了。”他正眼也不瞧我一下。我自然知晓他父亲有多么的不喜欢我这个来自贫穷家庭的女孩,因此便也没抱怨什么。至少,他还愿理睬我。

“他。。。。他。。。。这是什么时候的事,怎么我不知道!?”我讶异极了。此时,他的父亲终于瞧了我,可那眼里却满是鄙夷,似乎在说着他有必要特地派人来告诉我这个穷酸女吗。被感性赢了理性的那一面的我,再也顾不着这么多了,赶紧问到:“那他现在在哪家医院?”等了约有一世纪那么久,就在我以为他不愿告知而欲转身离开时,他说了。“在XXX医院。”“耶?谢。。。。”讶异之余,我仍不完感谢他。然后,我便买了机票飞到了那里去。

走进病房,看着他那苍白的脸色,我的心好痛。那种痛,就好像心脏被人揪住,用五根指头紧紧地、紧紧地收握住,像要捏碎捏烂那样。

或许是察觉到有人逼近,他的睫毛微颤了一下,然后便睁开了眼睛。“你。。。。是谁?”他的话,像是一根针扎进了心窝,方才逐步淡去的心痛又重新回来。他竟真的忘却了一切,且忘得不留痕迹。看着他淡漠地问出令人心痛的“你是谁”时,我几乎要忘了呼吸。终于,我察觉到了,那种连呼吸都感觉到的痛。我很想哭,然后抱着他说:“我是清儿,你最疼爱的清儿啊!”可我没有这么做,我只是徐徐地、娓娓地将他的一切说了出来。

无奈,或许是因为脑部受伤的关系,致使他吸收极慢。我告诉了他许多关于他自己和他家人的事,但却没有将我俩的关系告诉他,因为我知道这得慢慢来。不过,我却告诉了他我的名字。

日子久了,我却发现了一个令我几乎窒息的事。他竟无法记着我的名字!为了这件事,我不是没有伤神过的。可,我仍愿意每一天都对他重复着。是的,我也愿意将所有的事都告诉他,无妨的,全让他知道,无妨的。。。。因为,他明早醒来,仍会忘却一切关于我的事,忘得干干净净,然后看着我时,淡漠地问出:“你是谁?”接着,一天的循环又开始了。

直立在窗前,看着窗外那淡灰色的天空,我喃喃道:“入我相思门,知我相思苦,长相思兮长相忆,短相思兮无穷极,早知如此绊人心,还如当初不相识。”可,我想我现在应无需相思了,因为我俩已经相见了,只是,他却忘了将脑里的一部分位置留给我。我心里的一个声音鼓励我道:“不要紧的,现在你已经找着了他,你会慢慢让他想起你的,不是吗?”可心里另一个声音却说到:“可你还有多少个三年?再下一个三年?还是再下一个三年?你永远都不知道他何时才会记起你。或许一辈子都不可能;也或许在他记起你之前他已喜欢上他人了!”就算是这样又如何?就算我负了天下所有人,我也不能负了他。我不能在他这时候抛弃了他,而且也永远都不可能抛弃他!只因,此情今生都不换!

看着入睡后了的他,我也倚在床边,看着他的熟睡的容颜不知不觉地入眠了。睡梦里,我依稀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:“清儿,清儿。我醒了。我彻底的醒了。。。。”那一刻的我,有着无法言喻的快乐。我好希望那一刻就此停住,我也好希望我不是在做梦。后来,我才发现,我永远都得不到我渴望的温情。


次日,初春的暖阳透过窗口毫不吝啬地散发它的暖意,把正与周公对弈的我给唤醒了。看了仍熟睡的他一眼后,我便到医院里的食堂去买早餐了。

买了包热乎乎的粥后,我便立即边啃着块面包,边往他的病房奔去。正要推门而入之际,我赫然听到他与某人的谈话声。心中正疑惑的我,毫不犹豫的推了门进去。

“咦,护士小姐,今天怎么这么早就来啦?”看到是护士小姐后,我松了口气。“啊?哈哈!是啊!来帮他做个身体和脑部检查。”“哦,那他有什么大碍吗?”“除了记忆方面,剩下的一切安好。”“哦,那太好了。谢谢你。”“不用。先走了,拜。”“嗯。”目送护士小姐离开后,我便把盒子里的热粥舀到小碗里,端给他吃。

“她是谁?”“护士小姐啊!”没听到他问“你是谁”的我不禁暗松了口气,可却为他接下来的问题给问得一阵心酸。“她唤什么?”“好像是何偲凝来着。”“偲凝。。。。偲凝。。。。”他低唤着她的名字,唤得我有些慌了。“那她。。。。”“先喝些粥吧!粥糊了口感就不好了。”“哦。”

吃完了粥后,只见他抬起头来,看了我一眼,然后歪着头,疑惑地再次道出那个令我心碎的字眼:“你。。。。是谁?”我瞪大了眼睛,一脸的惊讶与受伤。“我。。。。你忘了?”“嗯。。。。”“你唤我清儿即可。”我垂下头,不让他瞧见我眼里浓浓的哀伤,淡淡地说出那个他每每都记不住的名字。“哦,清儿。是清儿啊!谢谢你的粥,很好吃。”“不用。”正当我以为一天的循环又要开始的时候,他说了一句话让我彻底跌入谷底的话:“你了解偲凝吗?我想知道关于她的一切。”“为什么?”“因为我喜欢她啊!”他说得好似一切是那么地自然,殊不知无心的话往往是一把最锋利的利刃,把人伤得遍体鳞伤却还不知。

忍着摇摇欲坠的眼泪,我笑着说道:“嗯。。。。其实我不是很了解她,不过大致上知道她是一个很有爱心,且负责任的护士小姐。”“哦。”他一脸的失望。可那只是一瞬间,因为下一秒他眼里的希望之火又重新点燃了。“那你知道他喜欢怎样的男生吗?”“这个嘛。。。。我不是很清楚,不过像你这样贴心的男生,我想任何女生都很难不喜欢你吧!”“真的吗?”我微笑着点头鼓励他。天,我现在在做什么啊?我竟然鼓励自己的良人去追求另一个女生!不过,只要他过的幸福,我想我也会开心的吧!可。。。。我终究错了。

日子一天一天地流失,他俩的感情也越来越好。看着他们聊得开心,我却赫然发现我的心在淌血。如今,偲凝已成为她的女朋友了,而我,还时常被他赶出病房,因为他说他除了偲凝谁都不见。当我发现张站在他身边的不再是我时,我身体里的一部分几乎随着他的笑容而死去。在这里,我只不过是一个他可有可无的眼睛,帮他察看偲凝所作的一切;而偲凝却是那不可或缺的空气,伤害了她,就等于在伤害自己。

“偲凝,你来啦!”“嗯,医生说你后天就可以出院了。”“哟呼!终于可以逃离这比监狱还可怖的地方了!”“哈!瞧你说得这么夸张!”我想,那么我也该功成身退了吧!可是,在想到即将说再见那句话的时候,我还是忍不住感到鼻子酸酸的。

是夜。待他入睡后,我默默地写了一封信给他,因为我想我是说不出这种话的人吧!妈妈说得对,没有勇气面对现实的人,根本不配为人。一边写着信,我的眼泪一边一滴一滴的坠落,好似亦在嘲笑身为主人的我的窝囊。写好信后,我悄悄的离去,不带走一片云。

“咦,这是那个女孩写给你的信耶!她走了啊?”次日清早,偲凝看到我放在床头的信后,徐徐地问道。哲耸了耸肩,表示他亦不知道亦不清楚。“是写给你的,拆开来看吧!”“无所谓,也不过是写那些有的没的。”“哲,你怎么这样?好说歹说也是人家女孩子的一番心意,你怎么把它给践踏了?”“好啦好啦!我看不就得了?”只见,他缓缓的拆开了信封,把信拿了出来。

“哲,既然你已痊愈,我想我也没理由再缠着你了。所以,我走了。我想你是不会感到抱歉的啦,再说,你也没那个必要。如果你当真记不起我的名字,那你也不必再多想了,相反的,你只需忘了我的存在,好好地与偲凝活下去。我相信,你们会幸福的。还有,谢谢你那段日子的照顾,我会铭记于心的。啊!对了,看你样子,应该是还不知道偲凝喜欢什么吧?她喜欢的是小野菊,只要你买一大束小野菊送给她,她准会开心上一整天的。现在我得回去了,因为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,没有亲人,甚至连被我依靠的人的肩膀也不再属于我了,所以,我只得识相点地离开,回到那个虽然亦是没有亲人,却熟悉依旧的土地。好了,看多了伤神,所以我就此停笔。后会无期。萧羽清笔。”本欲将满满的思念之情诉诸于纸上,可却担心他记忆复活,所以只好自个儿贪心地将它们全吞进肚里去。

看了信后,哲顿觉头疼欲裂,喃喃地念到:“萧羽清。。。。萧羽清。。。。”念着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名字,他缓缓的张起身来,一个重心不稳,他跌向床边的书桌,昏了。

回到家后,我马上冲向卧房,抱着抱枕,准备来个痛哭,可却哭不出眼泪来。原来,我的心不知在何时,已随着哲的温柔死去了。过了行尸走肉般的三天后,我在不知不觉中,来到了我们儿时常去的海边。

脱下他送给我的项链,犹豫着要不要抛向大海之余,一阵大风吹过,加上我握得不够紧,就把它给吹掉了。霎那间,我才发觉我应该把它留下来,好在老来回忆时有个东西可寻,而不是脑里一片空白。目光赶紧追随着它,直到它被吹落在不远处的大海上。我赶紧冲进大海,以拯救那看来只剩下一口气的它。无奈,实际距离没我想得那么的近,我只好愈走愈深,直到海水涨到了我的颈部,让我顿觉呼吸困难。或许,我就该这么死去吧!反正,爸妈也已逝去,而要不是遇到了他,我当年也早已在我爸妈手脚一伸后离去了。可是,哲曾说过只要活着一天,就有希望。所以,我不能死!可脚似乎与我的想法唱反调,它向前踩了一步。不,我不能死!它又向前踩了一步。

直到我的手终于够到了那条项链,可我的身体也正已超慢的速度往下沉。哲,永别了。我想,我不是心死了,而是心痛得穿心椎骨,直到我无法忍受,直到它麻木了。说我是胆小鬼也好,是懦夫也好,我也无所谓了。因为,我爱得太辛苦了。我,向那该死的命运屈服了,完完全全的屈服在它的狞笑下。因为命运从不允许我得到欢笑、关怀、温情和幸福里的其中一样。不,就连一样也都是奢侈!

就让我化为幻影吧!不再背负眼泪、不再无止境地绝望、不再只能睁眼张望幸福,让我的生命旅程都化为一则凄美的死亡传说吧!传扬着被孤独禁锢的命运。

“清儿!清儿!你在哪?那段日子都是我的错!你别往心里去。我不如你所说的贴心,相反的,我竟还为了自己的私欲而一再的伤透了你的心。对不起,那时我不该乱对你发脾气,也不该把你赶出病房,更不该让你一个人承担这一切。你该打我的,把我打醒,让我看清这一切!清儿,你在哪?”一个焚心似火的少年在光滑的沙滩上急剧地飞奔着,嘴里不停地念着那个他太晚才觉悟、那个孤单降生,孤单离去的女孩的名字:清儿